穿过烟雾——张家口

张家口的兴衰

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别人讨厌的地方。人们抱怨“这个地方太脏”，“那个地方太冷”，“另一个地方太拥挤”。但对我来说，我要在中国生活，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令人费解的国家，我承诺的一部分是，不管别人怎么说，我都想去每一个地方，看到每一件事。有时候，这会把我带到中国一些让我惊讶的城市。

张家口就是其中之一。它就在河北的西北角，很少吸引游客，因为它被认为不够漂亮，不能满足有品位的游客。就连我在那里遇到的当地人看到一个外国人在街上闲逛都很惊讶——我在一条小街上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那里买了一个太妃糖香蕉，他怀疑地盯着我，问我:“为什么要来这样一个肮脏的老地方?”我回答了——因为这对我来说很有趣。张家口，尽管有破碎的砖块和尘土飞扬的人行道，但它那遥远而孤独的缓慢腐烂的氛围吸引了我。

情况并非一直如此。在帝制时期，张家口曾经是一个重要的中心，甚至在现代，它也曾短暂地担任过内蒙古的首府，直到边界的转移让张家口在河北的落后地区逐渐衰落。在过去，从长城进入蒙古的通道就在这里，任何从北京进入蒙古的东西都必须通过这个通道挤过大山。当然，长城仍然穿过这个城镇，这仍然是长城最独特的参观部分之一，它离北京很近，很方便。

当中国人开始建造自己的铁路时，这里是他们选择连接的第一个地方。当国民党军队推翻清政府时，慈禧太后也选择了这条铁路逃跑。张家口在当时的她看来，一定是一个像她这样地位的人藏身的地方，这足以让我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古老的小镇。

我曾经来过一次——五年前，我和当地的一户人家一起度过了一个寒冷而又温暖的春节，虽然那时我只熟悉了夏华这个小地方，但我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很深，我一直想再去一次。那些雾蒙蒙的夜晚，我徜徉在烧煤取暖的砖房之间，站在山坡上欣赏风景，我对张家口产生了强烈的感情，就好像我要是出生在这里就好了。2006年，当有机会再次来到这里时，我迫不及待地抓住这个机会，花了几天时间去了解小镇的中心，看看在这个古老的、被遗忘的地方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。

煤炭之都

张家口的一切都被烟雾穿透了。女人们抽烟，男人们坐在烟斗上抽着烟，甚至简陋的宅院也通过临时烟囱抽煤。当我回到张家口时，第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是那熟悉的气味——我记得我在家里的“炕”上度过的那个晚上——一个大木床，供全家人使用，下面有管道加热——空气中煤炭的痕迹闻起来温暖而饱满。煤炭是一个不好的社区供暖方式，但对于那些在这样的城镇长大的人来说，这是一个回家的信号。

从张家口南站坐公交车到张家口中心的北站(1号线)，我看到一群群这样的老房子，向城市屋顶上的雾霾中喷出白烟。大型工厂像宫殿一样，在中心街道的路边铺开。当我接近张家口的中心时，我开始意识到这个曾经伟大的城市已经衰落了多远。当地人的脸疲惫而阴沉，皮肤又黑又灰，他们的房子经常处于年久失修的状态，这种状态只是因为没有热情去维护。

那条把城市一分为二的河流已经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干涸河道，泥泞中流淌着肮脏的冰。在我找到一家便宜的小旅馆后，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到了西边，他告诉我，明年一项大型工程完工后，这里就会有水了——这是我听到的第一个张家口准备恢复生机的消息。我告诉他，我认为乡村周围的山很美，他不同意——“那些低矮的山?只适合采矿”。他告诉我，张家口外围的山区现在被用来训练士兵，他还提到，在张家口城下有巨大的军事洞穴，据说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军事设施。望着光秃秃的平原，简直难以置信。

有一件事很受欢迎，那就是长城，沿着山脉延伸到城镇北部。从远处看，它看起来并不健康，似乎也不太像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长城——没有壮观的灰色僵局，没有锯齿状的城垛。那些瞭望塔就像布满灰尘的陶制大桶，我还能辨认出一些已经完全倒塌的长城。对于任何长城爱好者来说，这一点都不令人失望——事实上，一想到能考察真正的、未经美化的长城，就很有吸引力。司机告诉我，张家口周围的整段长城都对游客开放，最好的开始方式是参观大井门，这是蒙古通道本身，它横跨一条主干道，就像城市北部的一座过桥。

的景点

在城市的西北角有一座寺庙，地图上叫水木宫，所以我决定去看看。我听说寺庙后面有一个不寻常的景点，叫做“地下长城”，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。2路公共汽车在大门口终点站，所以我沿着一条似乎是农民回家的小路走过了那个牌子，直到我发现了象征着古老中国珍宝的鲜红色墙壁。

宫殿本身似乎是一个修道院社区，尽管我在寺庙空地上看到的唯一闲逛的人是抽烟的，穿着黑色皮夹克的胡茬男人，就像我在镇上其他地方看到的一样。它美丽地坐落在一座山的低坡上，主要建筑建在一座水桥上，桥上不再有大量的水经过。人工湖上的宝塔也干涸了。然而，这座宫殿并没有什么不光彩之处——不知何故，它在下午凉爽的空气中保持着一种尊严，当我经过时，它让我安静下来，向佛像点头，以保持一天的平和心态。

在寺庙后面，我趁太阳下山的机会爬上了山坡。从那个距离看，张家口在傍晚的灯光下是一片凉爽的薄雾。城市周围的大部分空间都是空旷的，我惊讶于这个地方看起来有多偏远，而在这个国家，许多小城市似乎仍然熙熙攘攘，人口太多。当然，张家口已经失去了一些它的火花，但这个城市现在有一种悲伤的优雅，我觉得很有吸引力。

我继续往上爬，直到我看到了地下长城的入口——它似乎只是一条隧道——但天色已晚，我不得不返回市区。我走在寺庙大门外的主要街道上——那时是如此黑暗和安静——感到非常高兴，因为这里有足够的空间让我呼吸。

城里的市场很热闹，价格也很便宜。在烟雾弥漫的街道上，夜间的人群像烟雾一样四处流动，从滋滋作响的小吃中挑选，戴着手套的手在寒冷的空气中拍打着。河西侧的主要购物区装修得非常好，这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起自己身处哪个世纪的地方。

早上我去看了长城——这是我见过的最便宜的一段，进入大荆门的旅游设施只需要3元人民币。只有城门本身得到了真正的修复，当你爬上这座城市的时候，城墙又恢复了几个世纪前的形状——红色粘土砖堆在一起，形成了一堵高大而朴素的墙。沿着长城的一侧精心铺设了一条平坦的小路，沿着长城漫步几公里的早晨是一个非常愉快的早晨。它是原始而真实的，当我用手抚平那些参差的砖块时，我几乎可以看到工人们在光秃秃的山坡上拖着货物第一次建造它。那时的山一定和现在的样子一样。

那天晚些时候，我离开了，心里不无不情愿。张家口是一个古老的地方，有磨损的迹象。我不会说谎，说它是风景如画或传统意义上的美丽。但从一种非传统的意义上说——只要用心欣赏现实生活中人们布置在家中的遥远场景，它就有它作为一幅完全属于人类的风景的美。张家口是孤独和荒凉的，但闷烧的煤将使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温暖。